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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身影突然拦住了他们。
是赢家老祖嬴青山还有另外一位救援他的嬴冥山。
其实嬴青山并非在拦阻众人，他只是想拦下自家两位族弟。
「二哥何意？」
嬴氏双王惊呼一声。
其余八王也顾不得询问，他们急匆而下，直入沧海！
此刻。
嬴青山脸色苍白，很明显，先前苏谦陌那一击严重损伤了他的本源。
其余三兄弟只听他长长叹息一声，忍不住询问:
「二哥何故叹息？」
嬴青山颇显憔悴的目光从三位兄弟脸上一一扫过，
「冥山、皿山、血山，今日你们不该出手的啊！」
「为什么？」年纪最小的嬴血山非常不解。
嬴青山望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沧海，以及已经蔓延开来的血色。
「直到刚才被打入山林，我才明白姬泰霉那日所言……」
那日。
大衍一众大武王合力构建完天堑，之后又花费数日清理干净北晓、天阔两州残留下的魔物。
在返回时，嬴青山又一次找上了姬泰霉，他心里清楚，当日一众人对他隐瞒了真实，所以他希望姬泰霉能够坦白所有的实情，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苏谦陌又去了什么地方？
姬泰霉犹豫了一番，只说了四个字。
嬴青山回来之后，他始终想不明白四个字代表什么意义。
直到不久前，他差点被苏谦陌抹杀掉的那一瞬，他竟在置死之地中参悟到一丝圣缘，此缘虽不足以让他打破王阶桎梏进阶半圣，但却助他窥破虚妄，看清了苏谦陌残破龙躯下的那颗活力迸发的至邪本心。
那一眼望去，脑海里的画面尽是血海尸山，悲凉荒寂的景象差点让他迷失了自我。
这种感觉，他曾亲身体验过，就是殷?化身尸魔出世那一次。
也是那一刹，嬴青山明白了姬泰霉借刀杀人的阴险之举，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绝望！
原来。
此前苏谦陌的战斗仅仅只是他全部战斗力的冰山一角，是因为他的理智压住了杀戮，压制住了血屠。
而此时此刻！
苏谦陌的意识陷入沉寂了，没有了理智压制的至邪至恶之心，又有谁能够阻挡他的杀戮！
闻此。
嬴氏兄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他们听懂了兄长的畏惧。
如果说殷?是世间仅有且能让整个圣域陷入绝望的恐怖大尸魔，那么，苏谦陌就是圣人之下无人能挡的绝世小邪魔，他体内蕴含的力量绝对能够轻易覆灭大衍。
而且苏谦陌与殷?最大的不同是没人能够限制住他，殷?起码还有诸多皇朝中的顶尖势力制衡。
但躲在殷?背后的苏谦陌，即便倾尽大衍以及大化所有战力，也无法抹杀掉他。
不是说他有超越圣阶的力量，而是他拥有以战养战的战斗资本！
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整个大衍以皇城为始，逐步向外蔓延为血海尸山…
「你们看！」
嬴冥山指向脚下翻滚奔跃的沧海。
果然。
二哥的推测转化成了恐怖的真实。
原本碧蓝泛紫的海水正在被血色吞噬，数不清的异兽尸体浮出水面。
其实也算不得尸体，因为它们一身血气尽数被汲取吸干，仅仅只剩几许残破枯败的碎骨。
皇城诸王在异兽诸多的海底与苏谦陌战斗，就像是一群孩童在跟一位成年人在战斗，()而且那个成年人手里还握着锋利兵器！
「二哥，我们怎么办？」
原本战意十足的嬴血山变得恐慌起来，他已经看到一截残破法宝正飘荡在海面上。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件法宝应该是文家老祖祭炼在肉身之外的绝对防御利器，金刚铙！
嬴青山秽浊不堪的目光闪烁，他注视着海底，望眼欲穿。
许久。
他嘶哑着嗓音低沉道:
「你们认为，邪恶的心若是展开过，它还能收拢住吗？」
此话。
嬴青山像是询问，也像是自问！
「二哥你是指…」
三兄弟神态复杂，他们已经猜到了兄长所想以及即将所为。
千年前。
五大家族，嬴、文、风、姒、甄于瀚江平原建立，之后在皇城之中，对，那时的皇城并非在这里，这里被称作望岳州。
他们在望岳州发现一处残破的洞天古迹，这处古迹就是如今皇宫中的那处深宫之渊。
之后，五大家族各有所获。
文、姒两家得到一种脱胎秘术，他们的先祖经过各自的改造，文家将此术延伸成了体魄杀伐技。
而姒家则在基础上加强了脱胎的成功率，嬴子佩就是基于此术而成。
至于赢家，则是获得一种神魂共融术，这是一种让修士与天地本源更显亲和的至强秘法。
所以在那段时间过后百年，没有哪个褪凡修士能够打得过同境界的嬴氏子孙。
而历经千年的演变，此术经过嬴氏先贤的改造加强，它已经发生了蜕变，不仅仅能够让自身轻松与天地本源产生亲和共鸣，而且还能随意转化两者之间的纯粹法则。
简单来说，嬴家武王之上的强者，可以轻易将自身本源模拟成无限接近天地本源的存在。
对褪凡修士而言，天地本源才是大道法则的根本，无论武修、魔修、血修、尸修或者这个时代断绝了传承的蛊修，他们最根本的法则之力依旧是以天地本源为基！
所以。
如今苏谦陌失去意识后，他体内邪恶的魔心在没有了理智的压制下，将会自主侵染苏谦陌的神魂，让他蜕变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战斗机器。
而这种情况未必不可化解，只需要用纯粹的天地本源束缚邪恶，唤醒苏谦陌沉睡中的意志就可！
操作过程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此刻血气枯败的嬴青山并不能成功施展出来，因为苏谦陌的战力远远超越了他。
但也不是无解。
只需要其余嬴氏三兄弟将一身血气亏空，尽数施加在嬴青山身上，然后再由他引爆神魂，将此间天地中充斥邪恶净化直至隔绝了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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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纯粹干净的环境，才能唤醒苏谦陌最初的理智！
当然。
嬴青山并不确定自己的牺牲是否能够挽回。
所以他才问出那句话，邪恶的心展开过之后它还能收拢么。
一个贫穷的人在感受过富裕的生活后，他很难回到过去重温那种糟糠。
同样，当武修经历过杀戮的快感后，他也很难遏制住内心的欲望，这也是为什么世间魔修邪修穷出不尽，有些毒有些爽只要触染，必定不可能轻易摆脱，他们只会沉沦！
嬴皿山的脸上布满了苦涩。
「二哥，我们真的无法挽回么？」
嬴青山摇了摇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本将死之人散去本源也罢，可惜你们先前不该出手的啊！」
「我们…」
三人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深知己错，世间因果环环相扣，是他们的冲动为嬴家引来了死劫。
「没关系。」
嬴青山坦然一笑，他句偻着身形来到三人年前，抬手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之后，又来到嬴冥山面前。
「五弟，如果他念及为兄唤醒之情，再加上倾尽我族底蕴，他或许不会为难我们，如果他执意要杀，那就催动天罗地网，然后带着优秀的族人遁离大衍吧。」
「好。」
嬴冥山老泪横秋，兄长如交代遗言般，将祖器天罗地网传承给了他。
身后，另外二人亦是悲痛万分。
此间劫，难渡也！
他们知道，就算借助祖器离开大衍，恐怕也难寻活路，无论是邻国大化，还是被尸魔隔断的星月，都无法容下他们嬴氏子孙。
接下来。
三人将一身血气本源尽数灌既在兄长嬴青山身上，后者苍白的脸色恢复了血晕，宛如回光返照。
在他们的脚下。
沧海急流，狂浪奔涌！
无数尸骨漂浮在海面上，海水刺眼的猩红将即将破晓的天穹都染出了赤色烟霞！
直到此刻，无数隐匿在虚空中的诸世家武王才勐然醒悟。
战斗依旧没有停止，他们的老祖似乎有去无回！
而除了嬴家四兄弟之外，天际仅存九位大武王亦神色大变，他们早已发现了一股不寻常的邪恶气息在沧海蔓延，那是一股足以倾覆瀚江流域的恐惧！
于是。
顷刻间！
除了嬴青山一人。
所有人都选择了撤离，他们唯恐沧海深处的邪恶波及自身，他们大多数人甚至不清楚，这股令人绝望的气息到底是否来自苏谦陌。
或许是众人的战斗惊扰了沉眠在海底深处的恐怖荒兽…
「卡察！」
这时，一道惊鸿之光从天而降，恰如其好地应景应情，就像是连上天都在举物悲鸣。
随后。
一声震耳「轰隆」响彻天地，也贯穿了沧海，整个海平面宛如被九天之刃横切，地底深处的幽邃昏暗显露无异。
在微弱的晨光中，众人终于看清了那里。
那该是一副怎样的惨绝画面！
无数血肉漂浮在没有了海水的虚空，根本分不清这些到底是人的碎肉还是凶兽的残血。
总之，目光所及，除了山石再无活物！
不！
或许说，还有一个。
众人微缩童孔捕捉到一抹诡异。
在残血碎肉的最深处，盘坐着一具被覆盖完全的身影！
此刻。
随着斩断海水的回流，海水冲散了血肉，也彻底显露出那道身影。
就在众人即将看清之际，回流的海水却是收拢为一体，他们只窥到些许模湖，心季中突然从幽暗海水中急射出两道湛蓝光芒。
光芒贯穿了海水，直射苍穹，一位大武王躲闪不及，瞬间被轰爆了心脏。
他身影虚晃一下，隐隐有坠入沧海之势。
但此人今夜并未参战，虽然心脏受损，但一身血气本源俱在，他稳住身形刹那凝聚新心。
可惜，他脸色稍缓的惊惧刚刚退散，海底又一束湛蓝光芒射穿了水面！
这一次，光芒贯穿了大武王的识海，搅碎了他的神魂…
一时间，所有武修变得闻风()丧胆，他们慌不择路，各自转身朝着远方疾驰逃窜。
此间画面说起来很是繁琐，实际上不过短短半息。
除了沧海正中央的嬴青山，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嬴青山的视野里，盘坐的那个人正是苏谦陌。
而后者不过刚刚醒来，双目爆发的煞气便凝聚成邪异之光，仅仅两眼，便抹杀了一位比大衍战力天花板稍逊一点点的人物。
果然，邪化后的苏谦陌神魂体魄不仅修复到完美，而且战力超越了以往，或许他半只脚踏入了圣阶，所以刚刚才引来万钧雷霆。
嬴青山神色凝重，他也确信苏谦陌此刻一切行为皆属于混乱状态的自主，因为先前死去的大武王虽然有心与诸王同战，但是他却没胆行动。
即便苏谦陌想要震惧众人，也应该从赢家或者是另外受风家老祖相邀继而相助他们的四位大武王的头上开铡。
说实话。
嬴青山的心境现在有些波动了，他不清楚如今在三位兄弟相助下短暂抵达巅峰战力的自己是否有可能压制住苏谦陌神魂中的邪，并成功唤醒他的理智。
「或许我只能成全他！」
嬴青山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决定舍弃身上那缕在置死之地中参悟的圣源。
此刻。
海水突然向两边奔涌。
片刻，一道幽蓝水柱骤然浮现于苍穹。
而苏谦陌就站在水柱顶端。
他负手而立，原本素白的衣衫化作了墨泽，背后那袭披肩长发无风自飘，周身散发的惊惧邪煞时刻侵染着一切，异色与天地格格不入。
他平静地注视着嬴青山。
而嬴青山，目光充斥着谨慎。
两人相聚不过十里，嬴青山能清晰地捕捉到，苏谦陌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种无喜无悲的模样根本不可能被一个正常活人所呈现，因为他脸上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恶意。
特别后者那双童孔，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注视，但落在嬴青山眼中，却像是在看贫贱生灵一样，充满着荒诞惧季的冷漠。
嬴青山回顾自己这一生，他亦多次斩杀为祸大衍的邪修，但他敢发誓。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苏谦陌这般不包含丝毫情感，随时寂灭万物天地的冷漠。
这应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邪恶！
这样的存在，或许只是为了屠戮世间，毁灭万灵！
嬴青山甚至感觉，就连当初远远一瞥的殷?，又或是不久前曾与他交手过的九幽鬼手，都不及此刻的苏谦陌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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